688期【中国室内•说道】翁路：宽窄巷子“最成都”

历史建筑、历史街区的保护和再生，是一个历久弥新的话题。从梁思成先生的“修旧如旧”原则，到台湾历史建筑和街区的“活化”实践；从上海新天地到苏州平江路，再到成都的宽窄巷子，我们一直在“原真性”保护和开发利用之间，寻找一条相对平衡的道路。

如何“修旧”

第一次走进成都宽窄巷子，大概是在1999年。当时的宽窄巷子，有着十足老成都生活的味道。窄而凌乱的街道，绿意盎然的土墙，破旧的院落里横七竖八地架着各种棚子，各路茶客歪在各家门口的竹椅上不分晴雨地喝茶吹牛，收废品的板车一路吆喝着穿过巷子，住在青年旅社里的老外骑着辆破自行车歪歪扭扭地从破石板上颠簸而过……

老宽窄巷子收废品的车子

宽窄巷子历史悠久，自秦代张仪建筑成都城起，这片区域就是市张列肆的“少城”。后来，清代八旗军驻兵成都，在这里建筑起了“满城”。民国时期，这里还曾是西南军政要员和社会名流的聚居区。而现在，宽窄巷子已成为了中下层居民的聚居地。

2003年，宽窄巷子历史文化片区主体改造工程正式启动。面对这样的一个复杂的改造项目，我们究竟应该如何保护更新呢？在文化特征上，传统建筑如何“修旧”？是保护大杂院式的市井文化？还是复原民国风情的深宅大院？或是重现霸气驻兵的满清风情？在功能定位上，是延续其居住功能，成为成都的“大宅门”？还是发展旅游？或是转化为本地的文化商业区？

我们只能去寻求历史建筑本身的价值核心，探索多种保护模式，在动态变迁的历史中，寻求历史建筑所蕴含的变化与生长，以及变迁背后的“永恒之道”。

老宽窄巷子绿意盎然的街道

“忒修斯之船”

古罗马作家普鲁塔克（Plutarch）曾经记载了一则非常古老的思想实验——忒修斯之船（The Ship of Theseus）。假设有一艘船，经过不断的修修补补，已在海面上航行了数百年。只要哪块木板老旧腐烂，就会立刻换上新的，终于有一天，这艘船上的所有配件都被换了一遍。那么，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忒修斯号？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将这个问题弄得更加复杂：如果有人将换下来的老旧配件收集起来，再做成一艘船，与那艘由新配件组成的“忒修斯号”相比，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号？

忒修斯之船不断更换部件，最后部件都换了一遍。但在整个过程中，它显然具有时空连续性，就好像人的身体不断进行新陈代谢，但丝毫不影响其连续性。用换下来的船板和部件再组装一艘船，它和忒修斯之船没有时空连续，因而，那是另外一艘船。

窄巷子

通过这个有趣的思想实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历史建筑的真实性与时空连续性密切相关，与历史建筑的深层价值紧密相连。它的结构也许会变化，材料也许会更换，功能也许会转变，但只要保证其核心价值没有被破坏，那么，历史的同一性就不会被影响。

从秦代的少城，到满清的满城，到民国的公馆私宅，再到今天的成都市井生活区，宽窄巷子的功能和性质一直在变化，但始终是成都的悠闲之地。文学大师李劼人就曾这样描述民国的少城：“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极消闲而无一点尘俗气息，又到处是画境，到处富有诗情的地方。”

因此，在宽窄巷子的改造过程中，我们尽可能地保留了传统院落和街道的核心架构和基本形态，允许经营者有限度地进行商业改造。茶馆、咖啡店、酒吧和餐厅等，都体现了成都生活的风味和情调。这些业态都是新的，但装修风格和经营方式，无一不体现着老成都的风雅、悠闲和从容。用“老成都精神”过新成都生活，这就是我们为宽窄巷子寻求的时空连续性和核心价值。

缓慢的下午

经历了五年的拆迁、整修、重建，2008年6月，宽窄巷子历史文化街区开街。现在，已成为成都本地人文化聚会、周末休闲、日常消费的重要场所，也成了成都旅游的地标景点。

虽然宽窄巷子已不是它十多年前的样子，但窄而有趣的街道还在，遮荫蔽日的银杏树还在，墙头的爬山虎又长起来了，各路茶客依然歪在各个院子门口喝茶吹牛；茶馆的破竹椅已经变成了新沙发，但老成都市井味道还在延续着。

总之，历史建筑与历史街区的保护与更新，要尊重城市的生长，尊重生活的“情理”；更要尊重建筑独特的核心价值，尊重区

窄巷子·小院绿意

来源：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CIID）

《中国室内》第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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